空云落将他扶坐起来，内力汇集于手心，在曲谙的几个穴位揉按了几，很快曲谙的麻痛感就消失了。

  曲谙低声说了句“谢谢”，看着空云落的脸，他突然笑了起来。

  “作甚？”空云落皱眉。

  曲谙笑道：“你长胡子了。”

  “男人长胡子，有何奇怪？”

  “我第一次看见，觉得很新奇。”曲谙道。

  空云落撇开脸。

  曲谙忙说：“也是好看的！”

  这时段千玿从车门探头进来，“曲谙醒了？”

  “段先生！”曲谙欣喜道，“你没事吧？伤好了吗？”

  “尚未痊愈，但不碍事。”段千玿道。

  曲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的处境，“我这是在哪？”

  “药玉已到手，没有继续留在柏岳城的意义。”空云落道。

  “……倒也是。”曲谙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空云落答道，“像死了一般。”

  ……如果他没醒过来，那就是真的死了。

  曲谙按着心脏苦笑，他又为空云落的生机争取到了更多的，世界意识降惩罚也是必然。只是不知道空云落服解药后，他还会遭遇什。

  见曲谙发呆，空云落声提醒，“你就没其他要说的？”

  曲谙回身，“哦！有的，关于圣君，他竟然是元翌！”

  曲谙还停顿来给了空云落惊讶的时间。

  但是，空云落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嗯，于是？”

  “欸？你就没有被吓一跳吗？”曲谙反而被己夸张的吻弄得尴尬起来。

  “此事我早就知晓。”空云落淡淡道，“元翌身上的漏洞，只要稍稍查探便知真假。”

  曲谙沉默了许久，才幽幽道：“这说，我好像是最笨的那个。”

  空云落无言看他，眼神再说，难道不是？

  曲谙沮丧低头，但很快又恢复精神，道：“药玉得手，有圣君的推波助澜。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要一转风向，过来帮助我。”

  “与你无关？”空云落瞥他一眼。

  曲谙认真摇头，如果是看在

  交情份上，一开始就不会闹成那副局面。他也曾问过圣君为什要以元翌这个身份接近他，圣君却只说什一见如故心生向往之类一听就假得不行的话。

  “用不了多久，他的目的然会浮现。”空云落平静道。

  到了夜晚，段千玿在近河的平地歇马，曲谙来舒展身体，还友好地和惊驰打招呼，帮梳理马尾。

  晚饭然也是曲谙操劳，他的干粮从不短缺，即使在野外，曲谙也想让他吃得舒心，于是大方使用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肉干，煮了一锅肉干汤。汤味香浓，入喉有丝辛辣。小块肉干并未失去滋味，反而越嚼越香。再配上烘烤得外酥里软的馒头，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三人喝完了一锅汤，曲谙满足的揉了揉肚子，这是他最轻松、最惬意的一刻。在玄参派的吃住比这高数倍，但那时孤立无援的忐忑和以为无法回到空云落身边的恐慌，让他侍寝不安。逆流而行的此刻才是他的心安之处。

  春天的夜晚不算闷热，但曲谙喝了两碗热汤，了汗，身上有些黏，不舒服。

  “我想去洗个澡。”曲谙指了指不远处的河，“空先生，段先生，你去吗？”

  空云落未答话。

  段千玿道：“我暂不方便，就留在此看守。”

  曲谙点了点头，起身时空云落也跟着起身，曲谙便知他的回答。

  曲谙拿了二人换洗的衣服，和空云落走到河边。

  他试了试河水，表情变得苦恼，“好凉。”

  以前，哪怕是最炎热的夏天，他也不敢洗冷水的。现在虽然不怕心脏病发危及生命，但着凉还是会发烧，发烧就会耽误事。

  空云落将外袍和上衣脱，光着上身走进了河中，河水不深，只到他的腰腹。

  曲谙眼睛没法从他身上移开，空云落的身体瓷白无瑕，从颈项到腰身，无一不匀称美好，配上他绝美无双的容颜，就算是赤身，也给人圣洁不侵的感觉。

  “看我作甚？”空云落道，“过来。”

  “这水……”

  “叫你过来。”空云落声音微沉。

  “……哦。”曲谙委委屈屈。

  曲谙脱了衣服，小心踏进河中，却惊讶发现这水不像刚

  才那般冰凉，越往空云落那走，水温就越高，到空云落身边，这水称得上温暖。

  曲谙瞪圆了眼，嘴也长着，惊奇不已地看着空云落。

  “蠢样。”空云落轻哼一声，不过是以内力将水升温，不过是雕虫小技，曲谙真没见识。

  然而，这样的雕虫小技，整个华风大陆做到的人寥寥无几就是了。

  因为水温太舒服，洗澡变成了泡澡。曲谙不觉露了傻而软的笑容，“空先生简直像个哆啦A梦。”

  空云落：“……？”

  曲谙己一个劲乐个不停，最后被空云落不满地泼了一脸水。

  “空先生，关于那天，我想解释一。”曲谙将脸上的水一抹，看着空云落道。

  空云落原对此不快，但曲谙湿着头发，肤色素白，鼻尖上一颗水珠泛着莹润的光，勾得人心尖发痒，想为他拭去。这个奇怪的念头将空云落的不快悄然替代。

  “圣君的身份不凡，背后不仅有流逸阁，还有许多结好的门派势力，若那时你杀了他，对我此行弊大于利。”曲谙认真道，“虽然你的武功独步天，但这毕竟是特殊时期，你变成洛洛，就给了仇家乘之机。在解了遡时蛊的毒之前，我认为我应该更谨慎一些……”

  曲谙和空云落对视，他不将真相全盘托，但此番话也的确不假，所以他神情坦荡。

  空云落的视线缓缓挪，停在那颗水珠上，淡漠道：“亏你想得到那多。”

  曲谙眨了眨眼，这算是……过关了？

  “我、我当时以为你不要我了……”曲谙吸了鼻子，又笑起来，“这话听着怪怪的。空先生，我帮你搓背吧。”

  空云落背过身，感受着曲谙的手在己后背，细心地理顺他的头发。

  “我问一个问题吗？”曲谙道。

  “问。”

  “其实……我听到了些传闻，你关于你和玄参派的。”曲谙道。

  空云落垂眼睫。

  “他说你小时候被玄参派的人收养，还住在玄参派，但最后，你却把你的养父杀了，这是真的吗？”

  空云落平静道：“是。”

  曲谙轻吸了气，“这中间有什内情吗？”

  “你为何会觉得有内情？”空云落反问。

  “你不是那样的人。”曲谙道，“对仇人你不会手软，对恩人也不残忍。”

  “凭什这说我？”空云落道。

  “因为……你对我很好。”

  空云落呼吸乱了一拍。

  “所以我不信你是他中所说的人。”曲谙执着追问，“空先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会现这样的误会？”

  “空先生，你就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一定有内情，对吧？对吧？”

  曲谙喋喋不休，手指头还不老实地戳空云落的后背，让他心烦意乱。

  堂堂男，竟不知羞耻一再撒娇，不成体统。

  空云落无声一叹，低声道：“……楼应霖是畜生。”

  曲谙停了手上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他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