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睁着眼睛的。

  阮羲和亲眼看着他眼眶里的眼泪掉落。

  她尝到他眼泪的味道了，咸涩的，原来伤心的时候掉落的眼泪不是甜的呀。

  阮羲和闭上眼睛，很认真地吻他。

  他也环住了她的腰。

  到底是记着他的伤，这个吻是安抚。

  拆了纱布，帮他消毒，然后撒上一些消炎药，再把纱布缠回去。

  少年原本一直笑盈盈的眼睛突然没有情绪了，死气沉沉的。

  “小紫。”

  “嗯嗯。”

  他虽然依旧回应自己，但是强颜欢笑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我唱歌给你听，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她轻轻戳了戳他的嘴角。

  “我没有不开心，好，听姐姐唱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少年的房间里放了钢琴。

  当年她在淮扬城那个酒店里弹琴给自己听的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后来，无论他住到哪里，房间里都会备一架钢琴，给她的。

  “想听什么？”

  “听《如愿》。”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是自己唱这首歌。

  “......

  你是岁月长河

  星火燃起的天空

  我是仰望者就把你唱成歌

  你是我之所来

  也是我心之所归

  世间所有路都将与你相逢

  ......”

  kk原本是要来看老板情况的，毕竟昨天伤的很重，但是一大早屋里传来琴声，他就猜到大概是阮小姐来了。

  他跟在老板身边已经很多年了，却还是看不透阮小姐，她太神秘了，这边的防守不说连蚊子都飞不进吧，但是活人不可能这么畅通无阻，但是她每次都能出现的无声无息，消失的也同样无声无息。

  老板应该很开心吧，那就不要去打扰了。

  ......

  他受了伤也不适合去外面吹风，毕竟刚缝了针，不能老动。

  她在楼下亲手熬的小米粥，现在不能吃带酱油之类有颜色的东西，就怕伤口会发深，虽然顾渚紫觉得大男人不需要忌讳这些，但是她不许。

  那就吃素好了。

  “来，张口，啊。”她很有耐心地喂他。

  “真香。”

  “那就多吃点，小米粥养胃，快点好起来吧。”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真好看。

  “好。”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今天外面太阳真好。”

  “你不是怕热么？”

  “对，怕热，但是阳光很漂亮呀。”

  “那我陪你出去，我可以坐轮椅，你推我。”

  “那不行，你这伤口那么深，不能吹风的。”阮羲和想也没想就否定了。

  “我前几天看到有人家里养小猫小狗，还挺热闹的挺可爱，姐姐喜欢么？”

  阮羲和突然就想到顾渚紫送自己的乌龟，莫名笑出了声：“小紫真可爱。”果然自己亲手带大的就是比大骗子贴心。

  少年见她笑了连忙追问到：“姐姐喜欢吗？”

  “我喜欢也不喜欢，收拾起来太麻烦了，我没时间养，不能经常陪伴它们的话就不是合格的好主人，还不如不要养。”阮羲和这些年真养过不少东西，但是现在几乎都跟了男人，所以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铲屎官。

  “我养，我收拾，姐姐喜欢猫还是狗？”

  “别养了，太麻烦。”

  “好。”他面上笑着，其实眼里的欢喜散了许多，女孩子要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应该会很想跟对方拥有共同的东西吧，比如说养宠物。

  阮羲和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抿了下唇，最后改口道：“其实养只小狗好像还不错，也能多陪陪你。”

  “那我们养只小狗。”

  晚上她亲自去宠物店挑了一个小家伙，kk付的钱，她身无分文的来，自然是口袋比脸干净的。

  阮羲和买的是一只边牧。

  瞧着就机灵。

  带回去之后也就是让他看了看，但是少年现在重伤未愈，还是别碰宠物比较好。

  kk带狗子出去，阮羲和则和他一起窝在被褥里翻着字典给小家伙起名字。

  “你说叫轩轩好不好听？”顾渚紫问她。

  “不太好听，感觉很多都叫轩轩。”

  “那旺旺呢？”

  看到阮羲和的眼神，他赶紧改口：“叫发财？恭喜？如意？”

  阮羲和：......

  “那叫它车厘子得了。”阮羲和开玩笑的来了一句。

  “好，就叫车厘子。”他拍板订了。

  “啊，我随口说的，要不我们再想想。”

  “不用想了，就这个吧。”

  ......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很多话说，或者说他有很多话说，没有逻辑，但是细细碎碎的都是他生活里的点滴。

  “我前几天去滑雪了，很刺激，可惜现在受了伤，不然我带你去玩。”

  “姐姐我买了很多烟花，我让kk点给你看。”

  “上个月跟他们一起聚餐的时候，那家餐厅很好吃，真想和你一起去，里面有很多玫瑰花。”

  “去年种了玫瑰在花园里，但是长得不好，今年长得好。”

  “对了，之前我在拍卖会上弄到一瓶酒，味道很好，我就尝了一口，舍不得喝，想等姐姐一起。”

  “姐姐我订的游艇到了，你不是想海钓么，等我好了，我带你去。”

  “对了你最喜欢h佛吧，我把马塞州吃下来了，以后那边都是我们的，谁欺负你，我就弄死他。”

  “姐姐你一会看一下那个设计师的图纸，我想在马塞州盖栋房子，给你弄一个大大的衣帽间，前面再造一个大游泳池，后面花园可以给车厘子玩，对了，我还可以在泳池里给姐姐拍照。”

  “塞缪安我早晚一天弄死他，姐姐，我以后把这张地图上的地盘都吃下来好不好，我给姐姐做后盾！”

  “你不在的时候，我特别想你。”

  ......

  最后半个小时

  没有下一次了。

  他大概也能感觉到吧。

  握着她的手指越发收紧，强撑着拉她站在窗台前。

  群星闪烁，今晚夜色真好。

  kk他们已经在外面布置好了。

  他递给她一支心形的烟花棒。

  外面烟花在天空绽开的那一瞬间，两人手里的烟花棒也被点燃了。

  巨大的烟花声把所有喧嚣笼罩。

  她抬头看着烟花。

  少年侧头看她，在烟花声音最大的那个瞬间开口：“阮羲和，我爱你。”

  她听不见的，他也不想让她听见，我爱你，这是我的秘密。

  “小紫，我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少年握着窗台的手微微收紧。

  “好。”

  “想我了就吃糖。”

  “好。”

  她踮起脚仰头在他嘴角轻轻吻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眼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

  一颗眼泪轻轻砸落在地板上。

  心口的纱布一点点染红，他扶着墙面一点点坐下来。

  “阮羲和。”

  ......

  正在熟睡的顾渚紫眼尾滑落一颗眼泪。

  ......

  与此同时，意识海里，044看着疯狂乱跑的数据，慌乱至极，进入十次的风险竟比它预判的还要大。

  “和和！和和！”任它如何在梦境通道里喊她的名字，都无人回应了。

  噼里啪啦几声电流的脆响后，整个意识海瞬间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