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大门被骤然打开，门外汽车的远光灯刺眼地照进来。

  安萧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把钱放到地上，你退后！”

  苏矜北抱着手提箱，走近后才看到我满脸是血。

  他有些气急：“阿笙好歹也是你妹妹吧，你怎么忍心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安萧一脸菜色，“废话少说，把箱子放到地上，我拿到钱立即就走！”

  看着苏矜北将手提箱放到地上，举着手退到大门口的位置。

  安萧才用下巴示意身边的保镖将手提箱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果然是满满一箱的现金。

  安萧满眼放光地拎着箱子，命令所有人撤退。

  但这些人却并不听安萧的话，反倒是慢慢地朝我围了过来。

  安萧这才相信了刚才我说的话，姜妤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安萧三两下将我手上的绳子割开，边割边骂：

  “姜妤这娘儿们，还真心黑！早知道就不和她合作了！”

  割完绳子，安萧看着苏矜北几人已经和姜妤保镖战成一团。

  他嘴里念叨着，“我看你这应该没啥危险，那我就先溜了。”

  说完抱起手提箱就跑。

  那头苏矜北没料到这里边这么多人，带的人手并不够。

  现在虽然几人还能勉强抵抗，但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身上大小伤口都沁出血来。

  见这几人的战力明显下降，保镖中分出了几个人冲我快冲过来。

  我拔腿就往门口冲去，但我这副破烂身体明显是不行的。

  就算我已经用尽全力，肺里都快呕出血来。

  我还是很快就被那群人追上。

  他们将我包围起来，像看一只必死的困兽一样，目光戏谑。

  我透过越走越近的人群，望向已经跑到门口的安萧。

  我笑了笑，也好，反正，我已经活不久了。

  我正准备引颈受戮，却发现安萧扔下手中的箱子往我跑来。

  小时候我被人堵在巷子里欺负，他也是这样。

  一把扔开书包就向我冲过来。

  我泪流满面，面前的画面像是开了慢动作一般。

  我拼命地向他挥手，“哥，快走！快走！”

  安萧却仍是冲我跑来，他将欺负我的人踹翻在地，搂住我拼命往前跑。

  忽然警铃大作，警察如潮水般涌进这间小小的仓库。

  我开心地转过身，想告诉他我们得救了。

  身后的安萧却砰然倒地，心脏周围插着好几把刀。

  我无措地将他从地上搂到怀里，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决堤。

  我想摸摸他，但又怕他痛。

  我从不知道，人的嘴里可以吐出那么多血。

  可以把衣服染透，可以把地上沁湿。

  我用手挡住他嘴里涌出的鲜血，崩溃大喊：

  “安萧，安萧你别睡，求你了哥哥，你别睡......”

  安萧也想和我说几句话，但他心脏被扎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喉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拿起来，牵住我的小拇指。

  那是小时候，安萧向我道歉时经常用的。

  他在说，阿笙，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我抱着安萧，看着他咽气，看着他身体慢慢变凉。

  冬天的夜晚真凉啊，救护车来得真慢啊。

  慢得让人生气。

  我抱着他枯坐了很久，谁劝我都不撒手。

  我不能放手，放手了安萧就消失了，

  就像妈妈，就像麻将，现在安萧也是。

  我这辈子，好像握不住什么东西。

  嘀嗒——

  忽然一滴血落在安萧的脸上。

  安萧最爱自己这张帅气的脸，我想给他擦擦。

  可是血越来越多。

  我才意识到，我又流鼻血了。

  浑身又泛起了熟悉的，细密的疼痛。

  恍惚间，我看见医生和苏矜北都向我奔来。

  门外好像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