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正奇怪的看着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现场修改。”

  她的话说完，陆砚瑾却突然笑了。

  然后，他就当着裴音的面，将那份文件撕掉了。

  ——连带着手术同意书。

  裴音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再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陆砚瑾回答，“我们的合作……解除的意思。”

  裴音皱起了眉头。

  “裴音，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非签这份协议不可吧？”陆砚瑾说道，“你不要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我绝对不会勉强。”

  话说完，陆砚瑾已经站了起来，“反正同不同意做这手术，关键的人也在我，不是么？”

  “我现在还不乐意做了呢，如何？”

  裴音还坐在沙发上，此时陆砚瑾就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尽是嘲笑和讥讽！

  裴音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陆砚瑾，那是你的孩子。”她咬着牙说道。

  “那又如何？”陆砚瑾面无表情，“反正在你心里，我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么？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不是反而失望么？”

  “傅、宵、寒！”

  裴音忍不住喊了一声，人也直接站了起来！

  这反而生动的样子让陆砚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只是不过几秒钟，裴音又冷静了，垂下眼睛，“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砚瑾没有说话。

  裴音就站在那里，握着拳头等着他的审判。

  可下一刻，陆砚瑾却还是转身了。

  裴音见状，想也不想的抓住了他的手。

  轻轻的动作，裴音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他甩开的准备，但是……他并没有。

  他只转过头，垂着眼睛看着她的手。

  “对不起。”裴音又说道，“我上次不应该那么想你的。”

  “是我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帮帮她？”

  裴音斟酌着语气，声音中带了几分干涩和嘶哑。

  如果可以……但凡有别的选择，此时裴音都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但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也知道，陆砚瑾其实就是想要看她这个样子。

  他想要她……卑躬屈膝地，求他。

  此时她的话说完，陆砚瑾终于愿意转过头看她了。

  然后，他的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眼睛来。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嘴唇嗫嚅着，加上那张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一圈儿的脸蛋，看上去是无比的可怜。

  可陆砚瑾没有半分的心软。

  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他只摇摇头，“不是这样。”

  他这句话却是让裴音一愣。

  不等她反应过来，陆砚瑾已经将手松开了。

  但裴音却好像是拼命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的手反抓住了。

  她也酝酿了一下情绪，重新抬起头看他。

  那湿漉漉的眼眸中，此时带着其他的光彩，仿佛夜空中的星辰，折射出的是——她爱人的模样。

  陆砚瑾的眉头也向上挑了挑。

  裴音那抓着他的手也更用力了几分，“陆砚瑾，你会同意做手术的是不是？”

  “你知道的，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当初我生她的时候就是难产，在产房中等了一天，最后不得已又转成了剖腹产。”

  “你看见过的，那道丑陋的伤疤。”

  “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生下她，不管我承受多么大的痛苦，只要我看见她对我笑一笑，叫我一声妈妈，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对我来说，她现在就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所以陆砚瑾，求你……救救她吧。”

  裴音的话说着，泪水也真的顺着掉了下来。

  砸在陆砚瑾的手背上，一片冰凉。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的触动。

  裴音知道，他知道她在演戏。

  可他没有揭穿，裴音就只继续端着那副可怜的样子看着他。

  “当初为什么要走？”陆砚瑾突然问。

  ——他没有揭穿她，却是问了另外一个更锥心的问题。

  裴音的表情不由变了变，就连泪水也在这个时候凝固住了。

  陆砚瑾却没有给她回避和思考的机会，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回答我，为什么？”

  “是因为你觉得我真的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可你如果真的是想要钱，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带走？就连我给你的戒指你都没有要！”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两年多，日日夜夜在陆砚瑾脑海中徘徊的问题，此时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