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峥的心疼了一下，痛感转瞬即逝，他还没抓住就消失了，仿佛是错觉一般。

  老人：“听说你和尤警官在一起了。”

  “嗯。”

  “你爱他吗？”

  叶鸣峥没有任何犹豫：“爱。”

  “有多爱？”

  “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没有他。”

  “既然爱他，就要保护好他。”

  “我会的。”

  叶鸣峥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番话，但老人说的并没有错，叶鸣峥便没有深究。

  “要永远记得你对他的这份爱，不要辜负他，不要辜负曾经的自已，余生才能不留遗憾。”

  叶鸣峥听懂了，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尤加。失去的这三年，他已经饱受了失去的痛苦。

  叶鸣峥问道：“您的爱人是怎么逝世的？”

  老人不愿回答，看着远方的山川，过去的画面再次浮现。

  他低着头，抚摸着墓碑，久久沉默。

  “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很爱他。”

  这句话叶鸣峥没有听懂，哪有人不爱自已孩子的。

  他顺着老人看的方向，越过树林，是一片绵延的山川。

  彼时，夕阳西下，漫天的霓虹，温柔的色彩映满了天际。

  第五十二章

  一个大生意，敢不敢做？

  “东西都拿来了。”

  见尤加和向聪回来了，老人把照片贴身收好。

  尤加把东西都放到老人身边。

  老人拿着塑料的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尝尝，我自已酿的果酒。”

  尤加婉拒：“工作时间，等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能饮酒。”

  向聪也摇头。

  于是老人看向叶鸣峥，叶鸣峥唯一一个可以饮酒的人，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果香甘甜，清冽却不醉人。

  老人得意的笑着：“好喝吧？他最爱喝我酿的酒了，我一酿就是二十多年，手艺在呢。”

  叶鸣峥道：“好喝。”

  “等会儿你们抱着几坛回去。”

  尤加拒绝道：“这不行。我们不能拿您的东西。”

  “那我哪天抱着去警局找你们，这总可以了吧。”

  叶鸣峥劝道：“您就别折腾了。”

  “这哪是什么折腾，只要你们喜欢喝就行。”

  那个淡漠的老人变成了一个固执的小老头，尤加不知道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与叶鸣峥脱不了关系。

  老人拿着香递给三个人：“尤警官，感谢你特意把他送回来，还帮我把他安葬。我再厚着脸，麻烦你们给他上一炷香吧。谢谢。”

  这本就是举手之劳，尤加中规中矩的上香，说实话，他还没有给谁上过香。

  由于不能燃烧纸钱，他们就把纸钱往天上一抛，任纸钱随风四散。

  看着香燃尽，他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老人一步三回头，艰难的踏上了回去的路。

  送老人回到家，老人固执的把酒搬上他们的车，本来还想留他们吃饭，尤加坚持要回警局。

  说实话，老人的转变太大了，对他的态度转变了不少。

  “酒喝完了，就尽管来我这里搬。”

  后视镜中的老人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了一个点，然后消失不见。

  尤加道：“我和向聪不在的时候，你和老人家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我很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尤加瞬间不想搭话了。

  “真的。我们谈到了他失去的爱人，然后他问我有多爱你，提醒我要好好保护你。”

  尤加：“……”

  由于查案难度大，加之没有什么影响，就像石子投入水里没有溅起任何波澜。局里没有人重视，老人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按照此前的口供，苏固带着尤加去了西霞街杀鸡巷，找一个姓王的老板。

  杀鸡巷，顾名思义，这是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巷子，里面的店铺做的是贩卖鸡肉的生意。

  一些人会来这里挑选，然后老板会帮忙宰杀。所以这条巷子里不仅有血腥味还有鸡的腥臭味夹杂着粪便的味道。

  尤加看见一个正在杀鸡的小伙子，小伙子耳朵上夹着一根烟，光着膀子，穿着胶制的围裙，围裙上沾满了鲜血和羽毛。

  只见小伙子熟练的拔去鸡脖子上一小块的羽毛，用刀轻轻一剌，鲜血喷涌而出，他提着鸡的腿，鸡扑腾着翅膀挣扎，地上鲜血被水冲散，没过多久，鸡便不再挣扎，小伙子随手就将鸡丢进了装满开水的不锈钢盆里。

  “你好，我想请问哪家是王老板开门做的生意？”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尤加，蹲下身熟练的把鸡在滚烫的水中翻滚。

  带着鸡腥味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尤加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小伙子道：“你们找王老板什么事？”

  “谈生意。”

  小伙子道：“顺着路往里走大概五六十米，蓝色招牌的那家杀鸡铺就是他家的。运气好你们或许能碰见他在店里。平时都是他媳妇在管。”

  “谢谢。”

  尤加示意一旁站着的苏固，两人一同往巷子里走去。

  楼高巷子深，虽然今天的天气不错，但巷子里光线也不足。

  尤加看见了小伙子说的蓝色招牌的杀鸡铺，里面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

  “你好，我们找王老板。”

  男人正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吼道：“王哥，有人找——”

  听见屋里的动静，没一会儿，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从暗处的门里走了出来。

  光头大耳，脖子上带着一条大金链子，穿着花衬衣短裤，眼中透着一股煞气，想来是因为常年杀鸡的缘故。

  王老板打量着尤加和苏固，伸出手，食指上带着金戒指，指着笼子里的鸡问道：“两位老板想挑什么样鸡？这只怎么样？从来没有喂过饲料，吃的都是苞米，这种鸡炖出来那叫一个香。”

  “王老板，我找你是为了一个大生意，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尤加话落，苏固从黑色大衣的衣兜里拿出了一沓红色的钞票，明晃晃的放在了桌上。

  打游戏的男人终于抬头，看着钱眼珠都不会转了。

  王老板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后，掀起了门帘，低声道：“两位老板进屋咱们细说。”

  尤加进屋后，找了一个相对干净些的沙发坐下。

  屋里瓶瓶罐罐堆满了茶几，还有吃剩的方便面盒子堆在茶几边，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王老板很是谨慎，关了门窗，打开了灯，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对方的面部表情。

  王老板：“两位老板怎么称呼？”

  尤加手指一指，道：“我姓叶，他姓苏。”

  王老板：“叶老板，苏老板。不知道您二位是要做什么生意？”

  尤加也没有打算绕弯子，开口便道：“腺体，我需要腺体，最好是s级以上的腺体，多少钱都行，只是不知道王老板有没有什么门路。”

  尤加看了苏固一眼，苏固把手里的钱放在了王老板面前，又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沓，足足两沓。

  “钱不是问题。”

  王老板道：“有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您需要的货。”

  王老板显然还有一些顾虑：“我想先看看两位的身份证。”

  尤加笑了：“怎么，这还是一门正经生意？”

  王老板：“最近查的严，小心点对你们对我都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尤加和苏固对视一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假身份证。

  化名：叶明，苏青。

  王老板看着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才把身份证还给尤加。

  王老板把手搭在了钞票上：“引路费我就收下了。凌晨一点，西霞广场，我带您去一个地方。”

  “好。”

  凌晨一点，尤加和苏固到了西霞广场，这个时间点，广场的灯已经关了，广场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一辆车的灯光打在了两人身上，从车上下来了四个彪形大汉，迅速把尤加和苏固给围上了。

  尤加看着王老板像是散步一般缓缓踱来。

  尤加笑道：“王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板：“不好意思叶老板，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

  彪形大汉开始搜身，尤加见怪不怪，把手抬起，随他们搜。

  从两人身上只搜出了现金银行卡手机还有两把防身的匕首。

  尤加看着自已的物品道：“不会银行卡也不让带吧？”

  王老板：“哪里，除了手机都给两位老板还回去。”

  尤加把匕首放到腰后，他指着自已的手机，他和叶鸣峥还有话没说完呢。

  “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老板解释道：“防止拍照录像的，您也知道现在抓的严，没办法，您体谅体谅。等把您送回来，再还给您。”

  两人被蒙上眼睛，带上了车。

  尤加翘起二郎腿，松弛有度。

  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

  尤加道：“王老板干这行多久了？”

  王老板很是警惕：“您这话什么意思？”

  尤加两手一摊：“这不是不知道要多久才到，和您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王老板：“不久，两三年。”

  王老板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打转：“一直都是叶老板说话，我在您身上也没闻见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苏老板和叶老板是什么关系？”

  尤加笑道：“你说在我身上没有闻到什么信息素的味道就对了，要是闻见了，我还找你谈什么生意？”

  王老板笑了几声：“叶老板说笑了。”

  尤加道：“年前约了这位苏老板去风拦山飙车，一不小心车翻了，人没什么事，腺体被车玻璃划伤了，医生说只能摘除。这不上赶着来给我赔罪的。”

  现在的这些富家子弟，一抓一大把，全都是没事干又浪费资源的。闲来没事飙车吸毒都是常事，有的染了一身病，四处花钱医治，治不好的多了去了。

  王老板也见怪不怪。

  尤加道：“你们这些货源干净吗？别到时候给我找一堆麻烦，小爷我最怕麻烦了。”

  王老板：“放心吧，保证让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尤加：“王老板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吧？有孩子吗？”

  似乎是不愿意和尤加多说，王老板问尤加需不需要喝水。

  “正好我也觉得有些渴了，可是王老板给我蒙着眼，我怎么喝？”

  王老板一个颜色，手下人把矿泉水扭开，递到了尤加手里。

  尤加矫情着：“矿泉水啊……新开的不，王老板可别糊弄我。”

  王老板无奈，重新叫人递了一瓶给尤加，叫尤加自已拧瓶盖。

  尤加费力的拧开，掌心红了一片，他吐槽着：“现在的瓶子这盖儿怎么这么难拧？我的手都拧痛了。”

  他摸索着，身体随着车身摇晃，洒了一些到身上。

  尤加眉头一皱，活脱脱一个事多麻烦被宠坏了的少爷形象：“哎呀，洒我衣服上了。”

  这次没人搭理他，尤加也没说什么，沉默着把一瓶矿泉水全给喝了。

  第五十三章

  价高者得

  “我们到了，两位老板下车吧。”

  尤加被人扶着下车。

  由于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人的听力会比平时敏锐。

  可尤加除了身边人的脚步声什么也没听见。

  但他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

  “嚯，什么味儿啊？”尤加呸了两声，“这里不会是什么屠宰场吧？也不对啊，这味道也不腥臭，到底是什么啊，这么臭？”

  王老板道：“这不春天了，这附近的花开了，所以味道大了点。”

  “什么花？”尤加好奇，毕竟花香能如此独特的花，他还没见过。

  王老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走吧。”

  还没走呢，尤加弯腰捂着小腹，张口就来：“王老板，我可不可以先去一趟卫生间？上次车祸后，医生说以我现在的这种情况，想要上卫生间就必须立马去，不能拖延。”

  王老板也算是见识了尤加的麻烦，皱着眉头摆手，站在尤加身边的壮汉就带着尤加走了。

  也不能一群人站在这里等尤加，王老板道：“附近台阶有点多，扶着苏老板小心着点。”

  苏固一声未应，被带走了。

  尤加被人带着走，时不时上一两个台阶，差点被绊倒。

  他道：“兄弟，要不咱打个商量，你让我把眼罩摘了吧，我这也不好走啊，摔了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