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他的碗就算是识货吗？

  老大爷开始忽悠他了：“卖花赚不了什么钱，要我说你就跟着我干，咱们去倒卖古董，不比你卖花赚钱？”

  叶桉看着地摊上一看就很廉价的塑料制品，拒绝道：“我不卖赝品，不骗人，更不想碰瓷。”

  “嘿，你这小伙子，那一茬就过不去了是吧？”老大爷也懒得多说了，拿起瓷碗展示道：“我这叫高仿知道吧？”

  也看看都没看一眼，他只知道：“高仿就不是赝品了吗？”

  老大爷索性不说了，说来说去，叶桉都是占理的。

  前面人群变得热闹了几分。

  发生什么了？

  老大爷开始收东西，不管是什么摆在地上的麻布一收，系成一个大包袱，所有东西都混在了一起。

  老大爷好心提醒道：“快走。”

  走什么？

  叶桉呆愣在原地。

  原来摆着的小摊都在慌忙的收拾东西，开始跑路了。

  这是为什么？

  眼看城管就要来了，老大爷也不想管还傻愣愣的叶桉丢下一句：城管来了，就连忙跑路了。

  城管？

  叶桉慢了半拍。

  这里不让摆摊？

  叶桉慌张想推着推车开始跑路时，城管已经扣住了他的小推车。

  一个五大三粗的城管Alpha，一脸凶相，看起来就吓人。

  城管问他：“不知道这里不可以摆摊吗？”

  叶桉摇头，他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广场这里小摊贩很多，晚上很热闹。

  “有证件吗？”

  什么证件？

  叶桉一脸茫然，摆摊还需要证件吗？

  念在叶桉是首次，城管没收了他的花车，没有罚款，并温馨提醒他去办理相关证件还有摆摊的地点时间。

  当然也被教育了一番。

  看着被拖走的花车，叶桉心情五味陈陈，他这算是失败了吗？

  下一次城管来了，他一定努力跑得快一点。

  原本热闹的广场，一时变得冷冷清清。

  穿着工作服的大爷，拿着竹子制的扫帚，默默清理着地上残留的垃圾。

  经年的扫帚，干枯的竹枝只剩下枝节，一下又一下划拉着地面，刷刷的的刺耳尖锐声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叶桉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

  他忙碌了差不多一天，晚饭还没吃，现在又累又饿，只挣了两百多块钱，推车还被没收了。

  他有些气馁。

  照这么下去，要是没有先生，他养活自已都是难题，

  他怎么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真没用。

  叶桉数落自已的时候，好像开始幻听了，他听见了先生在叫他。

  “小桉。”х?

  叶桉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叶鸣峥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前方，穿着灰色大衣，迎着光走来。

  路灯的光照在叶鸣峥冷峻的脸上，金丝边框的眼镜闪烁着光芒，原本冷厉的眼神在看见叶桉的一瞬，变得柔和。

  叶鸣峥走到叶桉面前，叶桉低着头，看着面前锃亮的皮鞋出神。

  叶鸣峥伸手，抚摸着他低下的头，还没从公司出来，底下人就来汇报今天叶桉发生的事，他开着车径直往这里来了。

  一下车就看见叶桉坐在台阶上失魂落魄的模样。

  叶鸣峥关心道：“为什么不回家？”

  叶桉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落：“不想回去。”

  “听家里的阿姨说你还没有吃饭，我们先去吃饭。”

  叶桉还想着推车的事，一心想着自已的损失，倒也没觉得饿，他道：“没胃口。”

  “我还没吃，就当陪我。”

  叶桉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拒绝不了先生。

  要不他请先生吃顿饭吧？

  叶桉眼中的光闪烁起来，又黯淡了下去。

  两百多块钱，只能吃路边摊或者小饭馆，先生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吃饭的。

  可是有些档次的餐厅，两百块也点不了什么菜。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

  什么？

  看电影？

  先生要和他去看电影？

  一起？

  叶桉抬头，眼中的情绪变得明亮动人。

  他拉着叶鸣峥的手，叶鸣峥的手掌整整比他的多出一截手指头，掌心传来的温热慢慢驱逐了他指尖的微凉。

  他不确定，又问了一遍：“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叶鸣峥点头：“小桉不是赚钱了吗？请我看场电影吧。”

  叶桉笑道：“好！”

  他完全将今天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饭后，叶桉拉着叶鸣峥就要去电影院。

  叶鸣峥却叫服务人员拿来了两个口罩，递了一个给他。

  叶桉不明所以的接过，他们要戴口罩吗？

  叶鸣峥解释道：“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要是被媒体拍到了，会有很多麻烦。”

  “好。”

  只要能和先生一起看电影，怎么样都行。

  他不能给先生添麻烦。

  叶桉戴上口罩，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眸，和口罩上贴的卡通小猫如出一辙，眼眸黑黝黝的布满了烂漫的星光。

  叶桉去排队买票。

  最近场次的电影，叫《尤加利叶的雪》，讲述的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的爱恨情仇。

  他之前就看过宣传，宣传片剪辑的很好，全是高燃片段。

  先生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说看什么都行。

  那就看这个吧。

  第五章

  尤加利叶的雪

  马上电影就要开场了，叶桉牵着叶鸣峥的手，两人站在一边等着。

  他比叶鸣峥低了大半个头。

  路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Alpha带着自家的omega来看电影。

  两人穿着类似，一晃眼还以为是情侣装，吸引了不少眼球。

  叶桉看着叶鸣峥，眼镜框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细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看不出先生在想什么。

  但他能感觉得到先生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

  先生好像对所有的事物都一贯温和，情绪通常都在一条直线上，没有什么起伏。

  可叶桉不一样，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此刻他就很开心，口罩上的眼睛弯弯的，和弦月一样。

  一边有卖爆米花的，他喜欢吃甜食。

  可是戴着口罩吃东西也不方便。

  可是看电影不能没有爆米花。

  他很纠结。

  叶鸣峥看着他有些渴望的目光，就知道叶桉想做什么，他道：“想吃就去买。”

  叶桉摇头：“不用。”

  他不能摘口罩。

  看电影有先生就够了，爆米花其实也可有可无。

  电影快开始了，两人牵着手找到位置坐下，昏暗的灯光下，叶桉抬头看着叶鸣峥。

  微微狭长的眼睛，带着些漫不经心，高挺的鼻梁往下，是两瓣薄薄的嘴唇。

  听说嘴唇薄的人，感情也淡薄。

  叶桉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先生对他很好。

  看来道听途说的只能听听，不可全信。

  电影开始了。

  开头就是omega哭的通红的眼眸，脆弱中弥漫着绝望。

  他的声音嘶哑无力，带着一声叹息：“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你不爱我。”

  omega站在悬崖边，衣角在寒风猎猎中摆动，孱弱的身躯让人担心他会被风吹落，掉下悬崖。

  他用尽全力吼了一声：“那为什么要骗我？”

  他举着的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对着前方的Alpha。

  对比之下，Alpha从头到脚精致贵气。

  反观omega，更显狼狈。

  其实枪口对着的是Alpha身后的另一个omega，

  Alpha悔恨着，护着身后的omega：“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人的事，你开枪吧。”

  omega笑了几声，撕心裂肺，绝望透彻：“你就那么爱他，那我算什么？”

  omega举着枪对准了自已的脑袋。

  一声“小加”隐没在了决绝的枪声中。

  屏幕也瞬间黑屏。

  序幕一点点拉开，屏幕也一点点亮起来。

  生机勃勃的梧桐树抽枝发芽，微风拂过，绿意盎然。

  树下的人行道，两个少年追逐着彼此，笑的灿烂。

  “程峥，你完了！”

  少年嬉戏打闹，长大成人，懵懂着渐渐明白对彼此的心意。

  他们成了大学校园里人人羡慕情侣。

  一起长大，牵手创业，就差一步就步入婚姻的礼堂。

  这时候另一个omega出现了。

  Alpha道：“小加，对不起。”

  是的，Alpha对另一个omega心动了，他说：“直到遇见他，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心动，什么叫做恋爱。”

  心动？恋爱？遇见那个omega后吗？

  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omega质问：“那我算什么？你说过你喜欢我。”

  Alpha推开了omega：“但我爱他。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小加，我说的喜欢你，应该是对弟弟一样的喜欢。”

  omega给了Alpha一巴掌。

  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冰点。

  而另一个omega却时常来挑衅，omega忍无可忍，开始反击。

  Alpha见心爱的人被欺负，挥着的拳头就要落下，他头一次如此愤怒。

  好像omega是他的仇人一般。

  他忍着怒火，放下手：“尤加，别再有下一次，我们还可以做兄弟。”

  omega被强制性送去了医院，心理医生都说他生病了。

  他没有病，他逃了出来。

  用枪指着Alpha，最后却还是下不了手。

  所以他选着把枪口指向了自已。

  谁他妈要和你做兄弟。

  我对你下不了手，也控制不了自已的心，所以我选择杀死连自已都厌恶的自已。

  我终于可以不再爱你。

  雪花簌簌落下，伴随着一声枪响，鲜血在雪地上绽放，像一簇簇红梅，怒放的震撼。

  时间一晃而过，Alpha也渐渐老去，他身边的omega妻子也不是他当初心心念念的那个omega。

  回首一生，他喜欢过多少人，他自已也说不清楚。

  他迷茫了，爱到底是什么。

  梦醒时分，少年omega灿烂的笑脸也早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