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热的,燥的
作者:言澄季慎      更新:2024-06-05 15:48      字数:2422
  言澄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竖条纹针织连衣裙,走路时裙摆像花瓣洒落。

  外面是一件大毛领的白色落肩羽绒服。

  她化了淡妆。

  整个人温柔,俏皮。

  收到季慎的信息,她才下楼。

  一辆黑色的轿车横停在别墅正大门不远处。

  季慎穿了一件灰色的粗呢面料长款大衣,里面依旧是规整的西装,暗色西装配浅蓝色领带,领带上有一枚简约的银色领带夹。

  他今天戴的眼镜也是银丝边框。

  他站在驾驶门前,没有依着车,正对别墅,右手轻握着左手手腕置于小腹前。

  温婉、谦虚、尊重的等候着。

  茂林修竹。

  或许这个词不能拟人。

  但言澄在季慎身上,大概看见这么个意思。

  言澄走过来时,季慎主动绕到副驾驶位,给她拉开车门。

  言澄垂着眸道了声‘谢谢’。

  对言澄来说,打针的恐惧远远大于季慎对她的吸引力。

  很快,言澄便思路不清晰的不愿意讲话了。

  坐在打针等候区没两分钟,护士叫了一声:“言澄。”

  言澄坐那儿不动。

  护士又叫了一声:“言澄,到你了。”

  上次打针的情景一丝不差的又演一遍。

  言澄被季慎牵过去。

  大概是打针的人问了一句,护士风趣的回:“上次那个草莓熊。”

  这么风趣的话也没能缓解言澄的紧张一丝一毫。

  她的手放上去,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的颤抖。

  下一秒,季慎伸臂揽住言澄肩膀,把她抱进怀里。

  他温润的声音落下来:“没事的。”

  蜻蜓点水般触动她的心。

  她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感觉到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她后脑勺。

  此刻,她竟然暂时忘记了打针这事,后知后觉的想,那天打针时…也是这样抱着的吗?

  可是,那天她没有此时的小鹿乱撞的。

  当针尖推进皮肤里,言澄回神,不自控的叫出声。

  她心里的小鹿全跑了,变成奔驰的野马。

  她自主地抱住季慎的腰,咿咿呀呀又克制的叫唤。

  打完针,眼泪已经横七竖八爬满整张脸。

  季慎什么都没说,抽出纸巾帮言澄擦掉泪痕。

  眼角,脸颊,下颌…

  温柔、细致、专注…

  他擦完,纸巾捏进手心,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轻轻一笑。

  他整个人欺近了些,揉她头顶,声音如阳春融白雪:“今天也很勇敢。”

  心动是什么呢?

  可能就是他靠近你时,你视线里的所有都变成慢镜头,当他离开时,你都还未抽离出来。

  所以,那个画面在后面很长一段日子里,时常浮现于言澄的脑海,伴随着面红心动。

  送言澄回家的路上,在一个长长的红灯面前。

  季慎侧头。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温感不明显,但是亮灿灿的金黄色。

  她卷翘的睫毛因为哭过并不像往日根根分明,微微的颤抖。

  她还魂不守舍。

  红灯转换为绿灯。

  车辆起步。

  季慎思了半秒,开口:“言澄,你的猫有没有被惩罚?”

  话题的突兀让言澄有半秒的怔愣,然后摇头,回答:“没有。”

  她在阳光中眨了两下眼睛,神色逐渐灵动起来:“三丰是因为吓到了才挠我,那是应激反应。你应该不知道,三丰是我捡来的……”

  和季慎预想的一样,说起那只猫,言澄嘴巴几乎没停过。

  她说三丰是她捡的,当时它被残忍虐待受了很重的伤;

  又说三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遭遇,所以天性胆小怕生,会有应激反应;

  还说当时就是因为三丰特别会‘打拳’,所以取名‘三丰’;

  最后说她捡了三丰没多久就出国了,平时就只是打视频而已,那天三丰被带到机场估计因为不熟悉的环境心里害怕,又没认出她,所以才挠她,现在她们已经母慈子孝了。

  季慎确认自己没听错,她用了‘母慈子孝’四个字。

  于是听着听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言澄的话结束后,季慎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三丰?”

  很明显,言澄对三丰的维护和喜爱超过了正常范围,是很特别的。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拿小宠物当‘孩子’养得精贵的并不算稀奇。

  但三丰不是名贵的品种,也并不漂亮。

  而且,如果言澄只是单纯的好心救助它,那她怎么可能目前为止只收养了这一只猫呢?

  三丰是唯一,一定是有原因的。

  言澄顿了一会儿,轻声:“我奶奶以前养过一只猫,当时我还很小,记忆里就是三丰这样的。”

  言澄的爷爷奶奶季慎知道,是万物广告公司的创始人。

  三年前,言澄爷爷因病去世,去年,言澄奶奶也走了。

  言澄是特别念情的人。这,季慎也知道。

  言澄看着车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意识到这是回家的路。

  她杏眼看过去,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话落,她又磕巴地添了一嘴:“我爸妈今天也在沪城,早就说想请你吃饭。”

  季慎礼貌道:“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但我待会儿得去机场。”

  “机场?”

  “对!”季慎正在调转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微侧头盯着后视镜打方向盘,“得去一趟玉和。”

  言澄没搭话,视线落在季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上。

  车辆调了头,季慎视线瞥过去:“工作的事。”

  一瞬便收回目光,专注路况。

  言澄感觉心脏漏了一拍,是一股后知后觉的苏意。

  她张张嘴,又闭上噜了噜,收回视线,‘哦’了一声。

  她心里道:工作真忙。

  季慎一顿饭都没吃就离开沪城,被言霁调侃,言澄留不住人。

  也是这时,言澄从言霁嘴里得知,季慎是今日下午到的沪城。

  下午到,下午走…

  言澄回到房间,仰倒在床上,杏眼微睁看着雕花的天花板。

  所以,季慎是特意…来陪她打针的?

  是的。

  一定是。

  言澄闭上眼睛,拉住被子配合着滚了几圈,把自己滚成毛毛虫。

  言澄:嘿嘿。

  接种第三针的前一晚,言澄捧着手机等到凌晨一点,也没等到季慎的信息。

  所以,第三针他不陪她了吗?

  意识到这个结果言澄不高兴地甩了手机蒙头大睡。

  早晨,手机一阵震动。

  言澄被吵醒,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有些语气不善:“喂!”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开口:“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

  季慎!

  言澄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舔了好几下唇,干涩冒出一句:“我昨晚睡得晚。”

  季慎轻轻‘嗯’了一声,问:“你今天要打针对吗?需要我陪你吗?”

  言澄咬了一下唇,黏着声线有些责怪之色:“那你昨晚怎么没问我?”

  季慎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

  莫名的,言澄觉得他笑的那口气似乎穿过物理距离贴到她耳廓。

  是热的、燥的。

  她手指抠抓着被子。

  季慎解释:“昨晚结束工作已经十一点多了,怕打扰你睡觉。”

  言澄声音清朗:“你不知道年轻人有熬夜的习惯吗?”

  季慎又笑了一下:“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会怎样?言澄是打算这样问的。

  但她还没问出口,对面先发声。

  “所以…”他声音微微拖着调子,“也有赖床的习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