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坐着，已经记不清她说的少年天才对应哪一张脸了。</p>

  妈妈的口水喷在我脸上，我不敢动。她说，我已经没有其他长处了，只能多学习规矩。</p>

  所以我必须坐有坐相站有站相。</p>

  妈妈骂累了，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说你两句，你还敢瞪我？”</p>

  她打我的时候，面目狰狞，也像怪物。</p>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大肚子，我曾经的妈妈还是没有变回来。</p>

  四年级的生日，我考了年级第一，又刚好在一次校外的英语演讲比赛上拿了奖。</p>

  妈妈总算对我笑了一笑，说要为我过生日，她请了她所有同事朋友。</p>

  那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一个阿姨来的时候随口说：“我儿子代表国家队去参加全球少儿编程大赛，没空来。”</p>

  她儿子和我同龄。</p>

  我下意识看向妈妈，妈妈云淡风轻说，“真厉害。”</p>

  她握紧我的手，好疼好疼。</p>

  阿姨又看向我：“小语都十二岁了啊，怎么才上四年级。”</p>

  我跟着妈妈住在家属院时，休学了一年，因此比同班同学大了两岁。</p>

  妈妈的指甲随着阿姨的话，嵌进我的肉里，好像流血了，我不敢吭声。</p>

  妈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p>

  我小心地用纸巾擦掉伤口，得体地站起身和妈妈的朋友们问好，然后姿态优雅地吹蛋糕许愿。</p>

  我在心里祈祷：让妈妈再怀一次孕吧，就让我像小时候一样，被忙碌的她扔在家里。</p>

  明明我曾经最怕的就是她怀孕。</p>

  一个月后的一天，妈妈拿过我的习题，自己写了起来。</p>

  她叹气，“好吧，苏语你没当过天才，永远学不会天才的思维方式，写竞赛题为难你了。你以后不用再学这些。”</p>

  没等我高兴，她接着说：“四年级，不早了，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高考。”</p>

  妈妈说：“我为你提供最顶尖的教育条件，只要求你摸到清北的门槛，没要求你当科学家，已经很简单了。”</p>

  她说：“暑假我会带你去欧洲。你不学好英语，到时候走丢了，我不会找你。”</p>

  我问她：“为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啊。”</p>

  妈妈没回答。</p>

  第二天，她就回归了工作岗位。</p>

  又一个月后，某天深夜，我听到有人在门外哭，我靠在窗户边望出去。</p>

  只见生日时说我十二岁才念四年级的王阿姨，跪在门口，“秦教授，你轻飘飘一句我的课题是谬论，我们课题组全都活不下去，你行行好，别搞我们，行吗。”</p>

  妈妈摸着肚子，“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不希望你被当反例批评，可是，我也不能昧良心帮你学术造假。”</p>

  任由王阿姨哭泣哀求，妈妈都只是看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