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书婕将剑抛给他，他接过后跃至空地，身若蛟龙般舞一套剑法，他招招凌厉，剑锋的寒光仿佛压过了火光。此剑在楼书婕手中更像件配饰，而在他手中却是喋血的利器。

  仔细看，他的动作与楼书婕刚才的架势有异曲工之处，如此对比，楼书婕的剑法的确过于柔软了。

  末了，刀入鞘，火势窜高了一尺，竟是被他的剑意压制了。

  “要做到这般，才算是学有所成。”空云落板着脸道。

  楼书婕也绷紧了脸，很是肃穆地点头。

  空云落又看向曲谙，对上了对方颇为欣赏的眼，瞬间那股严师的气势就泄了。他又回到曲谙身边坐着，眼睛闪闪发亮。

  倒是和方才楼书婕求表扬的眼神如一辙。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舞剑。”曲谙笑道，“我对武学没什造诣，就说得一句好漂亮的身手。”

  空云落顿时心花盛开，曲谙总是轻而易举让他爱意高涨，他好爱这个人，爱得甘愿让己消失。

  继而空云落又点拨了楼书婕几，想来她爹并未打算将她往武学培养，给她了几本简易剑法，却没注重基本功。

  空云落仍是让她先前他教过那般做，扎稳低盘，打坐调息，去找丹田内的丝毫真气。

  楼书婕一晚上没睡，马步站不住了就盘腿凝神，

  空云落也陪了她一宿，是不是提醒她站稳坐直。

  天亮了，空云落便让她躺歇会。

  楼书婕已把他看作师傅，很是听话地就地躺，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势也没有。

  她侧着身看着周寻，眼中流露好奇，“我分明刚认识你，却觉得你很熟悉。”

  “专心休憩。”空云落道。

  “你教给我的……空云落也曾教过。”楼书婕道，她心里门清，空云落是曲谙的仇人，便也是她的仇人，便不计礼数直呼其名。

  空云落立刻望向曲谙，所幸对方还躺在床上睡着，没有听到。

  “慎言，他是个大鬩头。”空云落面无表情道。

  天彻底亮堂，雨也停了，是时候该送楼书婕回玄参派了。

  “曲哥哥，你要照顾好己。”楼书婕依依不舍地对曲谙

  说，“记得来看我。”

  曲谙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憔悴，像睡眠不足似的。他揉揉楼书婕的头，也让她多多保重。

  由空云落送她走。

  楼书婕跟在他身后，颇为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这是玄参派的地盘，他没让她带路就罢了，还走得驾轻就熟。

  不过他是个高手，厉害些也理所当然。

  空云落在前面开路，他并未因楼书婕是个小姑娘就放慢脚步，在这种崎岖地势，对连习轻功大有所益。他只在一开始对楼书婕说“尽量跟上我”，楼书婕便知晓他的意思，鼓足了劲紧跟着他。

  他俩腿长相差甚远，有些地方空云落一跨就过去了，楼书婕却要手脚并用，把己弄得一团狼狈。

  空云落走着，发现身后的小姑娘落在后方远处。他走回去找，看见她扶着树干，一脸委屈倔强，强撑着走去。

  “脚伤了？”空云落问。

  楼书婕用力摇头，“还走！”

  声音都哽咽了。

  空云落叹气，在她面前蹲，“上来吧。”

  “师傅，婕走。”楼书婕不愿示弱。

  “他不愿见你受伤逞强。”空云落道，他是谁，不言而喻。

  楼书婕想到曲谙，只好妥协，趴上空云落的背。

  “还有，莫要叫我师傅。”空云落又道。

  “是你教我武功，担得起一声师傅。”楼书婕小声道。

  “不过指点几句而已，你想学，你爹会为你寻觅名师。”

  “我爹只当我一时兴起，学着好玩。”楼书婕的语气带上了与孩童不符的阴沉，“我学武功，是为了报仇。”

  “还要保护安哥哥。”楼书婕道，“他被空云落追杀，我就要空云落更厉害。”

  空云落的嘴角抽搐，“胡言。”

  “我是认真的！”

  “保护他，我一个人足矣。”空云落道。

  背着楼书婕，空云落的脚程反而更快了，不到一刻钟，他便将楼书婕带到玄参派的东门，那附近正有弟子驻守巡逻。

  “师妹！”有一女子瞧见楼书婕，忙赶过来，“你昨日去哪了？门派上都在找你！”

  “昨日大雨，我在山洞里躲了一宿。”楼书婕道。

  “山中夜晚极为危险，你竟还！”这位师姐后怕极了，她又注意楼书婕身后的高大男子，便问：“这位是？”

  “他是附近村子的猎，昨晚和我一起在一个山洞里，照顾了我许多。”楼书婕道，“这位是青燕师姐。”

  空云落微微颔首。

  青燕抱拳，“多谢壮士相助，还请问贵姓？”

  “周。”

  “周壮士，你帮助了我玄参派的千金，乃是上宾。还请你入派一坐，收谢礼。”

  “不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在还有事，先告辞。”空云落给楼书婕一个要多加用功的眼神，便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空云落听到了青燕对楼书婕说：“幸好你没遇见不归山庄的人。”

  他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耳朵注意她的话。

  “不归山庄杀上门来了？”楼书婕紧张道，莫不是曲哥哥的行踪暴露了？

  “非也，是来求医的，还是庄主亲求见你爹呢。”

  楼书婕张大嘴，“空、空云落来了？”

  “他？他没来，你忘了，他已不是不归山庄庄主了。”青燕道，“来人是风里，还有御门门主阮誉。”

  空云落闪身到距她不远的树后，眉头微拧，风里和阮誉？

  “我爹见了吗？”楼书婕又问。

  “然不见。咱玄参派与不归山庄有血仇，才不会为仇家医治。多行不义必毙，那威风凛凛的不归山庄，如也只在门苦求不得。”

  二人走远。

  空云落思索，若青燕所言非虚，那两人求玄参派？依照风里那疯癫的性子，就算端了玄参派，也做不求人的事。除非……阮誉病了。

  还是说，他得到曲谙还活着的消息一路找了过来。

  到底是何种解释，一探便知。

  玄参派正南门。

  阮誉醒过来，后背靠着树，放眼望去是一片山林，他在不归山上？

  不，味道不。

  他迷糊了半晌，才想起他被风里带到了玄参山。

  风里呢？

  “嘿，小兄弟，你太油盐不进了

  ，这是上好的玉佩，换百两黄金绰绰有余，只叫你再为我通报一声，如此小事你都不肯？我还以为你玄参派弟子都是正义凛然端庄大气呢。”

  是风里的声音。

  阮誉转过去看，风里正笑嘻嘻地看守正门的玄参派弟子说话，那弟子却十分厌烦他，一把推开他。

  “套近乎！我掌门绝不会见你！”

  阮誉心道不好，要见红了。

  风里这人看似吊郎当无所顾忌，实则心性傲然，谁冒犯他，必十倍偿还。

  但阮誉料想的场景没有现。

  只见风里双手抱拳，鞠一躬，客客气气道：“关心则乱，是在冒犯了。风某人此次来，绝无居心不良，先前不归山庄与贵派结的仇，风某人愿倾力弥补偿还，只求贵派为阮誉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