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一个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疆宜话，曲谙虽听不懂，但从语气中听他的义愤填膺，仿佛对他恨之入骨。

  曲谙的心开始发慌，这时连宵闯了进来，他见曲谙面前这大阵仗也吓了一跳，喊道：“他还是病人，别对他动手！”

  动手？为什？

  曲谙整个人都要变成问号了，终于有个会汉话的人说了：“你害死，剌觅大人，要为他偿命！”

  “我害死？”曲谙疑惑转震惊，“剌觅怎了？！”

  “早被发现死在己房里了。”连宵挤到曲谙身边，“他行动不便，你无须多费力气抓了，有什要问的就在这说吧。”

  倒是曲谙先一肚子问题：“剌觅昨天不好好的吗？怎突然就……”

  “是你的毒！”

  曲谙被指着鼻子呵斥。

  “你做了毒药，剌觅大人吃了，就被毒死！”

  “用你的命去偿！”

  曲谙全然混乱了，这些人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将他打成了杀人犯。

  连宵看上去清秀文雅，但脾气却是一点就燃，当即顶上去理论：“你否动动脑？他这样子，走路都困难，如何去害人？你的主子一天和毒虫打交道，就不一时失手丧了命？死因是何种毒，须由仵作验尸才知，你这请不来仵作，我说我来，你又不让！毫无证据就让我背锅，凭甚？”

  “证！据！”对方将形如水滴的白色小瓷瓶怼到连宵面前。

  曲谙心里一惊，这的确是他的药瓶。

  “就这玩意，也算证据？我的医馆里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再说了我有理由杀他？你噬蛊宗办案竟如此草率、愚昧……”

  惜他对着的是一群说汉话顶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人，这一通说，基本没人听懂，倒是被他的愤然给惹火了，当即动手，将两人都押了起来。

  曲谙直接被从榻上拎起来，他一身瘦骨，腿脚无力，只被拖着走。

  “放手！你这些粗鄙之人！”连宵怒道。

  曲谙慌忙问：“洛洛呢？段先生呢？”

  “老段被他了阴招，和那孩子一起被逮起来了。”连宵愤懑道，“真是

  倒了血霉。”

  “剌觅真的死了？”曲谙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虽然剌觅性格古怪，但也帮了他不，还愿意提供住所供他疗伤，在曲谙心里剌觅也算伴了，竟突然就没了。

  连宵叹了气，“死了，但死得蹊跷，其中疑点太多，这群人认定了你是凶手。”

  “你就凶手！你害死，剌觅大人了！”一人回头怒视曲谙，他脸上抹了苍青色的药粉，此时看起来凶恶狰狞。

  曲谙怔然，“我没……”

  他倏然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剌觅是被毒死的，毒……

  莫非就是昨日配的药丸？

  曲谙和连宵被带到了潮湿的地牢里，惩腐的味道扑面而来，踏入的一瞬间就让人感到强烈的不适。

  在夹道牢房间行进时，曲谙终于看到了空云落，他坐在杂草垫上，神情平静，只是在看到曲谙时眉头皱了皱。

  “洛洛，没事罢？”曲谙忍不住问。

  押着曲谙的人听到声音，愤怒地给了曲谙小腹一拳，用疆宜话喝斥了一声。

  空云落脸色一变，用极寒的目光盯着那人。

  曲谙被粗鲁推进空云落隔壁的牢房，他没法站立，狼狈扑倒在地上，疼得直抽搐。

  连宵被关在曲谙对面，在他的隔壁时段千玿。

  空云落靠到他与曲谙共用的铁栅栏墙上，低声道：“曲谙。”

  曲谙颤抖着撑起身子，也靠了过去，声音带着大喘，“没……事。”

  牢外的人又用不标准的汉话说了一串话，大概意思是等会就来人审问，一个也逃不了，让他洗干净脖子准备。

  等他人走后，连宵不死心地想去做弄锁，段千玿见他站起来，就知道他的想法，道：“我劝你别乱碰，小心被咬。”

  连宵尚不明白段千玿的意思，伸手欲碰，只见那锁眼里钻了一条细长的蜈蚣，幸好连宵眼疾手快，立马收回。他惊魂未定道：“这地怎到处是虫？”

  “这是噬蛊宗。”段千玿有气无力道。

  “你没事吧？手伸过来我把把脉。”连宵道。

  “不必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曲谙看着这周遭的环境，直达昨日他在噬蛊宗

  还享受着上宾的待遇，日却是监囚。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曲谙愧疚道。

  “此事又非你所为，是那群人不讲道理。”连宵道。

  “他说剌觅是被毒杀，若是因为吃了我的药……”曲谙心中无比难受。

  空云落道：“昨日你让我吃的那枚？”

  “应该是了，我睡前把收在枕，早起来不见了。”曲谙声音越来越低，他承认了是他的药，就变得里外不是人。对于噬蛊宗而言他间接害死了剌觅，而对于空云落这边，他也切实证明了，他的解药是毒药，会害死人的。

  他不知道哪一步了错，按理来说那颗药不该有毒……或许没毒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惯性思维，在写时，他没让安佲之外的人吃过这药，然就不了解是否带毒。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再谨慎些，把药藏好，剌觅或许就不会吃去。

  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前，曲谙没法控制己把错都往身上揽，大的责感将他淹没，他深深低头，死咬着嘴唇，脸埋进黑暗里，肩膀轻轻抽动着。

  空云落听到了一声压不住的啜泣声，他原本想与曲谙说的话，一时说不来，却也无言安慰，只默默望着他。

  连宵道：“眼该考虑的是如何去，难道真的要等他来审问？”

  这里的人，会武功的只有段千玿一人，他现在没法施展，没有药品，也不知何时才恢复。

  等等，人，似乎还了一人？

  正应了连宵的疑惑，地牢大门又传来了动静，一道欢快的声音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用你疆宜话骂我了是不是？别想唬我，我以前是来过的。”

  又是一阵哐哐响，走进他眼中的，是风里修长的身影。

  “哟，都是熟面孔。”风里还笑吟吟道，“啧啧，这不是段门主？怎落成这场了？”

  段千玿充耳不闻。

  在他兴致勃勃阴阳怪气时，他身后的人着实不爽，抬脚一踹。

  风里潇洒一侧，优雅闪过。

  那人这一脚落空，差点把腰闪了。

  但就算如此，风里还是被关进牢里，就在曲谙的隔壁。

  “你怎也进来了？”连宵疑惑，风里神鬼没，他被关，他肯定会听到风声。

  “段门主都被关，我为何就不行？”风里理直气壮道。

  连宵：“……”

  段千玿忍这一波，道：“想必你已知道发生了何事，把线索说来。”

  “段门主真是一眼读心。”风里笑眯眯道，“怎办，我不想告诉你呢。”

  连宵也悄悄道：“老段，你话温和些。”

  段千玿脸色难看，要他对风里温和，还不如给他一刀。

  风里也没有要跟段千玿作到底的意思，他看了眼曲谙，眉梢一挑，“谁欺负小曲了？来来，到哥哥这边来。”

  空云落皱了皱眉。

  风里还把手伸过去招了招。

  曲谙也真动了，他扶着墙，慢慢挪了过去。

  到了风里面前，风里捏起曲谙瞧了瞧，“真够怜的，眼都哭肿了，被揍了？”

  曲谙摇摇头，又点点头，在他身边缩成一团。

  这时候，风里的到来竟会给他安慰。

  空云落将这都看在眼里，脸色不知不觉黑如锅底。

  “哭成这样，怪不得软软说你让他熟悉，原来也是一类人。”风里笑了笑，“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透露一些消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