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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麻匣      更新:2023-12-28 20:41      字数:2465
  第37章

  曲谙听到的第一反应是:这世道杀手都那热心肠了吗?

  “这太麻烦你了。”曲谙道,“我己走,找根树枝当拐棍就行。”

  风里不跟他废话,直接拉住曲谙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又朝不远处的阮誉道:“过来吗?”

  阮誉摇头,似乎有些拘谨。

  风里在曲谙耳边说:“我弟弟不善人打交道,这些年他头一次和生人说话,挺不容易。难得他又新认识的人,让他多玩玩。”

  玩玩?玩我吗?曲谙囧囧地想,他又看向了阮誉,原来在沉默寡言生人勿进的表象,是害羞吗?曲谙有了点奇妙的光荣感,于是他道:“那就劳烦二位了。”

  风里把曲谙扶到了阮誉身边,阮誉有些不赞地看他,眼中说,多事。

  风里安抚捏了捏阮誉的手指,把曲谙的篮子进他的手里,然后带着曲谙山。

  阮誉提着篮子慢吞吞跟在后面。

  曲谙还不忘回头对阮誉说话:“阮先生,天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摔山了。”

  阮誉不习惯和他眼看眼面对面的说话,偏过脸去,闷闷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摔去。”

  “那也是因为我行迹太疑。”曲谙道,他觉得阮誉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回想了一番,惊讶恍然道:“阮先生,你是御门的门主!”

  他的声调一高,阮誉脚步都停了一,更不然。

  “你别吓到我阮阮。”风里笑道。

  阮誉恼怒瞪了风里一眼,但听到风里的声音,他又轻松了几分,继续走着。

  “我才反应过来,真是失敬失敬。”曲谙呵呵笑道。

  风里看到阮誉和他人交谈,已足够欣慰,不想把阮誉逼得太近,便接过了曲谙的话头,问了曲谙几句,曲谙也全无防备之心,把己姓甚名谁,在偏院做什,住哪里都说了来。

  “你是不是惹着人了?这个时节山上虽有野蕈,但多长在密林深处,那是不归山的禁区,擅闯者会被惩治。”风里道。

  曲谙吓了一跳,他虽知道这是针对,但没想到这狠,如果他要真被当作疑人抓起来,就不仅仅是逐偏院那简

  单了。

  “更何况你这体质,脉象虚浮,体无力,我倒想问你如何爬到这里。”风里道。

  曲谙答道:“一会歇一会走,就爬到了。”

  上山容易山难,但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带山,就像楼梯一样简单便捷。曲谙偶尔注意脚,路过一处山沟,换做平常曲谙万不敢尝试跳过,但风里拉着他的手臂随意一跃,他就像一朵被风带过的云,轻飘飘就落到了另一边。

  了山,乌云开始翻滚,狂风肆虐,零星几点雨落在身上,晕开了豆大的水痕。

  “马上要雨了。”曲谙看着天说,“你回去吗?”

  “有何不?”阮誉道。

  “要不去我那坐坐?”曲谙说,他指着那间靠着山的小院,“就在那,很近。这雨得急,走得也快,在那喝点茶等雨停再走吧。”

  听到茶,阮誉神色松动。

  风里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便走向竹屋小院,就在他踏入院子时,骤雨倾盆而,密不透风如天织的雨网。

  风里忽然驻足,他的眉宇仿佛也盘踞着乌云,倏然冷了来。

  “怎了?”曲谙以手做檐,回头看他,“快进来,雨太大了!”

  “我闻到了一丝讨厌的味道。”风里漠然道。

  屋内,空云落睁开了眼睛,从颈间蔓延而上的红痕又隐进了皮肤里。

  他沉沉注视着大门,不多时,门打开了曲谙一身湿进来,又招呼其他人,“快进来。”

  接着,两个男人也走了进来,霎时这间本来就小的屋子显得更加逼仄。

  空云落瞳仁一缩,紧盯着那两个人。

  “怎还有个孩子?”风里看见了床上的小孩,走了过去。

  空云落的目光也冷冰冰看着他,宽大袖子中的手悄然握紧。

  “这是我弟弟。”曲谙忙赶到空云落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叫哥哥好。”

  空云落鼻子皱了皱,把曲谙推开,“你好脏,不要挨着我。”

  奶声奶气,是个孩子没错。

  风里的视线在空云落的脸上转了几圈,继而给了他一个亲切又透着虚伪的笑。

  曲谙

  拿来干净的巾帕给了他俩一人一条,阮誉接得很犹豫,好像曲谙给了他一个火盆那样烫手。

  接着曲谙烧一壶水,向空云落解释他和这二位相遇的前因后果。

  空云落听了眉头一皱,“那人故意刁难你。”

  “嗯。”曲谙认真点头,“再有次我就拒绝。”

  空云落:“……”

  阮誉一言不发,站在离人最远的地方,他默默看着曲谙的动作,见曲谙将水烧开,用木瓢把水舀进湖里,再拿过茶叶,抓一把丢进去,摇晃几,就倒来。

  阮誉:“……”

  曲谙道:“一点粗茶,暖身子。”

  他还朝阮誉说:“阮先生,过来坐呀。”

  阮誉铁青着脸走过去,拿起一杯茶嗅了嗅,生硬道:“这茶怎喝?”

  风里笑道:“他这人好茶,最讲究了。”

  曲谙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懂茶道,只会这样简单冲泡。”

  空云落看得小脸臭臭,只想他俩赶紧滚蛋。

  阮誉实在无法忍耐错误的泡茶方式,说一句“我来”,便将曲谙泡的茶倒了,取来干净沸水,先烫一遍茶杯。

  “此为温杯,除味凝想,泡茶之首礼。”阮誉道。

  曲谙专注看着,点了点头。

  接着阮誉又将茶叶一点点倒进温好的杯里,又道:“不以手触茶,不雅且脏污,应备着茶则。”

  曲谙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又点头。

  阮誉将热水再倒进杯子,稍没过茶叶,静止。茶叶在水中舒展,茶香徐徐。

  “此为醒茶,须用煮沸凉置半柱香的水,醒过的茶香气更浓,茶中杂质一并沥,泡的茶才更清透。”

  最后再泡茶,曲谙家里没有雅致的茶具,但就算是粗糙的木瓢和笨重的茶壶,在阮誉的手上,也有别致的风雅。水流从高落,与壶中茶叶碰撞融合,溢的水汽满满茶香,沁人心脾。

  阮誉倒了一杯给曲谙,曲谙接过一看,茶水果然清透无杂。

  他小声哇了一,再看阮誉,阮誉眼帘微压,示意他喝。

  曲谙便喝去,眼睛睁大,“好喝。”

  阮誉的眼中轻轻亮了一,隐约

  有些愉悦,他也品了一杯,却不太满意,低声道:“茶叶粗糙,水温不足,品。”

  风里也施施然过来,“好喝?我也尝尝。”

  他喝的是之前曲谙泡的,曲谙忙说这杯不好,给他倒阮誉泡的,他又喝,咋咋嘴,熙熙然道:“有差别吗?”

  阮誉:“……”

  “当然有,差别很大!”曲谙道,“阮先生,我记了,以后就按照你的步骤来泡。”

  阮誉点了点头,正欲和他说茶叶品级,又后知后觉他似乎拉近了关系,探的触角谨慎地缩回了些,正襟危坐地喝茶。

  空云落看曲谙一脸崇拜地冲着阮誉,心里的小火苗有燎原之势,不是畏惧杀手吗?那为何对眼前二人如此殷切?莫非曲谙真正厌恶的人,只有他空云落?

  他兀陷入了诡异的漩涡,曲谙对别人的好,助长着他恶的复苏。

  “洛洛。”一缕茶香混进了他的呼吸,曲谙来到空云落面前,摸摸他的脑袋,“肚子饿了吗?”

  空云落脑袋一歪,躲过了曲谙的手。

  “他叫洛洛?”风里道,“连名字也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