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文拍着玉恒的手一颤，被酒麻痹的脑子“唰”清醒。玉恒捂着脸的手抖了一抖。

  不对，柳家再如何豪，一个人也拿不几百两银子啊！

  那这注之人……

  两人慢悠悠抬起头，看看闻不就，又将目光颤巍巍转向闻不就身边的闻不成。

  “哒。”

  闻不成摸了牌立在己面前，额上落漆黑的发搭在眼角，众人却感觉眉那双眼比发更黑！连带着脸也蒙上一层影……

  闻不就咽水，不敢看他哥的脸。

  “这……”柳观文想说话，被闻不成掐断声音。

  “摸牌。”闻不成冷声道，“不是要打麻将，不战不休？”

  “打打打。”闻不就连忙抓牌。

  柳观文和玉恒酒醒了大半，颤颤巍巍地跟着摸牌牌，脸上空白，毫无感情。

  “这个吧，说来话长，我就是有个计划……”闻不就小声地对闻不成道。

  闻不成斜他一眼，“你觉得你哥当不起会元？”

  闻不就立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谁说的，谁敢说这话！”

  玉恒耸着肩膀缩着脑袋，小心翼翼抓了牌放在己牌中。

  “我哥那是文曲星转世，文采斐然文质彬彬文韬武略文武双全文武全才文……文采风！”闻不就大声道，“只有你不想做会元，哪有我哥做不成会元的道理！”

  “鼓掌！”闻不就“啪啪”地拍着手道。

  柳观文玉恒立跟着说“没错，不就说得对！”

  “说得好！”

  闻不成丢牌，语调微扬，“哦？”

  闻不就挠挠脸，郁闷道：“但是吧，哥，我知道你做会元，是人家不愿意给你做，这有什办法。”

  闻不成压嘴角，道：“你如何得知？”

  桌上众人眼神疑惑，闻不就立露莫测表情，“不言说。”

  柳观文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异事，“莫非……”

  其他人也想到闻不就梦中闻仙音的奇闻，眼中大惊。

  “神仙连着都告诉你了？”玉恒立压声音问，“神仙有没有告诉你我不中？”

  “够了。”闻不成不悦道，“天机秘事，言多伤运，不多言。”

  闻不就见他哥向着己，点头道：“神仙也就跟我说了几句，不过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当初神仙叫我清醒，也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所以我一直信我哥是文曲星转世。我如这一切，都是托了我哥的福。”闻不就脸色露歉意，“哥，对不起，没有押你，但是你在我心中，不只是会元，我信，年的状元必是你！”

  闻不成神色微动，心中那丝不悦顿时随风散去。

  他低头，甩手中牌，道：“行，我知道了。”

  “这些事，莫要随说，恐伤命数。”

  “你的一切是己博来的，最多

  是柳家的功劳，与我何干。”闻不成摆摆手，“打牌。”

  闻不就点头，微笑。

  这个世界本就是闻不成为主角的世界，没有这本书，没有闻不成，他闻不就没准早孤魂野鬼，哪来这一世富贵。

  这一世，有伴侣，有亲人，富足喜乐，何以快哉。

  闻不就轻笑，丢牌：“发财。”

  定国候府。

  简鸿坐在廊，夜色漆黑，廊树影摇动。

  清风徐来，几片树叶落在简鸿脚边。

  他拿起身边酒壶，对着廊缓缓倒。

  上了年纪的家叹了气，放火盆。

  “浊酒一壶送亲人，他年黄泉再相逢。”简鸿红了眼，手臂颤抖，酒壶 “砰”一声，落在地上斑驳树影中，化作碎片。

  家点着纸钱，丢在火盆里，将涂着箔的园子轿、童玉女等奠扔进火中。

  定国侯府沉寂无声，只有这一片火光在黑暗中跃，燃动。

  “那年我放她走，虽想着此生或许不复相见，但未料她走得那早。”简鸿喃喃道。

  他手中攥着两页纸，是手送上来的情报。

  那日他与黑衣人府中一战，瞧着他眉眼着实惊讶，街上又遇到那一对兄弟，更是讶异。

  都道外甥似舅，没想到，他还真是那二人的舅舅！

  家走过来，劝道：“老爷，您放宽心，小姐到底是快活的。”

  简鸿摇摇头，“我在想，若是不放她走，或许她现在还好好活着。”

  “您想差了，若是您没放小姐离开。小姐现在没准已是中一缕幽魂。”家叹道，“小姐当年跪在地上，求您时决绝的样子，我便知道，她不会后悔。”

  “就像您从简家到了定国侯府一般，我知您也不后悔。”

  “您兄妹二人，到底相似。”

  第八十章 天降不就

  男欲遂平生志, 六经勤向窗前读。

  安平二十六年，黄道吉日，贡院放榜。

  贡院天空, 远远飞过一个黑点。

  贴红榜的官吏抚平红榜的角, 刚转过身, 见来看榜的人按捺不住脸上激动，纷纷往前湊。

  “站住！”

  官兵手持长/枪, 挡住汹涌的人海。

  官吏摸着胡子慢悠悠道：“莫急, 等老夫进了门, 大家再看不迟。”

  “这贡生, 是你的就是你的, 别人抢不走！”

  看榜的人大都是家中人亲眷，听到这官吏的语调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说得好听，不知道你科举那年如何激动呢！

  官吏摇摇头, 背着手从官兵的护卫中走进贡院。

  “大人走了，以放人了吧！”靠着官兵的看榜人问。

  “谁眼睛好使, 不瞧见红榜上写着谁的名字？”

  “太远了，看不到！”

  “别挤别

  挤！”

  官兵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脑袋, 感觉眼疼。这些人挤人，贴, 恨不得扒着别人肩膀踩过去。

  天空中，飞鸟扑腾着翅膀正追逐被风卷到空中的叶子, 忽然不速之客“唰”从中间袭过。

  几只鸟扑腾着翅膀，咕咕唧唧, 似在骂街。

  再一看，叶子呢？

  “咚、咚、咚！”

  贡院内，鼓敲三, 官兵收起长/枪，退到红榜旁。

  “看榜啦——”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霎时人海沸腾，如大海卷起狂浪向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