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有一盏走廊灯。白色光线照在她身上，衬得皮肤白如玉脂。

  陆佳恩乌发披肩，眉眼沉静地看过来。

  秦孝则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

  看上去这安静柔弱的人，到底还有多事瞒着己？！

  ——她是怎做到的？

  ——他又是怎做到的？

  *

  陆佳恩站在门，静静看着秦孝则大步走过来。

  修身的黑色衬衫，他紧实的胸剧烈起伏着，脸上线条紧绷。

  陆佳恩不觉捏紧了手机。

  现在不用打电话了，他人来了。

  秦孝则在陆佳恩的面前站定，一双深色的眼睛里情绪翻滚。

  陆佳恩的睫毛一颤，轻声问：“你怎来了？”

  秦孝则的喉头上滚动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半晌，他低声开：“东西收好了吗？”

  在来的路上，秦孝则有无数的问题想问陆佳恩。

  她是什时候知道己有心脏病的？

  为什从来不说？

  为什要现在动手术？

  有心脏病是不是很难受？

  做完手术是不是就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

  看到穿着宽大病服的陆佳恩站在走廊，面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不见，一双干净乌黑的眼瞳看着己……

  她看上去那弱小，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受伤。

  秦孝则忽然一个字都不想问了。

  他此刻只想让陆佳恩顺利做完手术，其他的所有事都以放到后面。

  陆佳恩摇摇头：“我不用换病房，这里挺好的。”

  秦孝则的喉咙哽了一。

  他咽了水，声音有些哑：“我已经办好手续了，你这里的床位明天就会来新病人。你不过去人家怎办？”

  陆佳恩抬眸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秦孝则免不得又要为己隐瞒生病的事生气，拒绝换房也惹得他更加不满。

  没想到他会这心平气和讲话，还有理有据地分析。

  陆佳恩叹了气，轻声道：“你这样，我之间更牵扯不清了。”

  秦孝则沉默地看着她。

  陆佳恩静静和他对视，目光平静。

  半晌，他忽然开：“陆佳恩。”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搭上陆佳恩的肩膀，秦孝则俯身和她平视。

  “我之间算得清吗？”他凝声说。

  晚的秦孝则对陆佳恩来说有些陌生。

  从知道杭佑的事后，这是他第一次这平静且理智地和己对话。

  他顶着一气之剃得很短的头发，脸颊身形都清减了些。

  灯光，他眼底的血色十分清晰，眼神却是难得一见的平和，甚至以说是“温柔”。

  也许是受医院和黑夜的影响，陆佳恩的鼻尖蓦地有点发酸。

  她知道秦孝则的意思。

  他的感情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笔糊涂账。

  既然算不清，索性也不算了。

  那就这样吧。

  陆佳恩有些

  破罐破摔地想。

  她眨了眨眼，轻声开：“我不会还你病房费的。”

  陆佳恩要和他事先声明。

  己做手术已经花掉不钱了，以后国又是一笔开销。

  这病房费不在己的预算内，她也不想清高地再还秦孝则。

  秦孝则一顿，竟然有点想笑。

  “你还我也不要！”

  他拍了拍陆佳恩的肩，松开了手。

  陆佳恩的肩膀纤弱瘦小，他的手心清晰感觉到骨头的形状。

  怎这瘦？

  秦孝则的心一抽，催她：“还不进去收拾？”

  陆佳恩顿了点点头，开门进去。

  病房的灯已经关了。陆佳恩把帘子拉上，打开己床位的灯。

  秦孝则跟在她后面进来，在帘外问她要不要帮忙。

  陆佳恩轻声说不用。

  她的东西不多，没多长时间就收拾好了。

  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外加她己带的洗漱用具。

  秦孝则默默背上包，左手拎起箱子，右手拿盆。

  “给我拿吧。”陆佳恩不好意思都给他，伸手要拿盆。

  秦孝则拒绝，沉默着摇了摇头。

  陆佳恩拗不过他，只好算了。

  准备走时，临床小姑娘的妈妈正拉开帘子来。

  陆佳恩弯了弯唇，小声道别：“阿姨我先走了啊。”

  那妇女之前已经听到了护士说要换房的事，当即明白过来。

  她看着陆佳恩笑：“好好，手术顺利啊。”

  说完又看向秦孝则，忍不住唠叨两句：“小伙子要多关心女朋友啊。我看小姑娘一个人忙来忙去地都心疼。”

  这晚了，一个年轻小伙过来帮着换病房。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男女朋友闹别扭了。

  陆佳恩一怔，连忙开。

  “阿姨——”

  “——知道了。”

  秦孝则打断她的话，直接应了阿姨。

  “这就是嘛。”阿姨笑了笑，“女朋友这好看，多让着点嘛。”

  没有生气，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